《叶荣钟选集—晚年书信卷》编后语

发布者:颜郡发布时间:2021-01-16浏览次数:599

《叶荣钟选集—晚年书信卷》编后语

                             ——福建师范大学闽台区域研究中心 徐秀慧


人间出版社策划的《叶荣钟选集》在二O一五年已出版了文学卷、政经卷,为了更完整呈现叶荣钟一生的追求,我们编选这本叶荣钟晚年的书信选。透过他给儿女与林庄生的书信,我们看到从彰化银行退休后仍勤于笔耕的叶荣钟,终于实现了一九三八年就发下的书写殖民地台湾政治运动史的宏愿。这个宏愿根源于战争期间,叶荣钟身为《台湾新民报》的主笔,却无法畅所欲言的屈辱感。当年鲁迅因为幻灯片事件而弃医从文的动力即根源于同样的民族屈辱感。

叶荣钟给儿女的书信中,特别是给长子光南(贯儿)的书信,虽然总是带着慈父的叮咛,但却经常以平辈的口吻谈论着时事,甚至以谦逊的语气议论自己的文章。这种有别于传统台湾社会的严父形象,令人印象深刻。

从林庄生对叶荣钟的回忆,可以看见叶荣钟与庄垂胜父子两代人的情谊。林庄生曾说父亲庄垂胜去世后,叶荣1962年发表了《台湾的文化战士——庄遂性》,带给他很大的冲击:

打破我一直认为天经地义的“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的说法。我才发觉儿子知道的父亲是家庭中的父亲,家庭外的父亲却知道得很少。[1]

这让我不禁联想到郑鸿生所说的从他祖父到他父亲再到他,三个世代之间的语言与文化认知的鸿沟,儿子总是以自己的时代、经验轻忽父亲那一代人的语言与价值观。[2]这无疑是台湾几次断裂的历史所造成的世代隔膜。

编辑叶荣钟晚年书信选集一开始的初衷是为了呈现叶荣钟晚年发愤着史的心境与关怀。为了让读者更好的理解这批书信的背景与意义,我们选了子女叶光南、叶芸芸与叶蔚南的回忆文章,甚至还商请帮忙校稿的孙女叶美岑代表青年世代写了一篇读后感。除此之外,还选了王中忱、张重岗两位大陆学者及笔者的论文,也都是为了帮助读者理解叶荣钟的民族情怀与史传书写的意义。

从叶荣钟与林庄生往返的书信中,可以看出他们两代人,在思考身份认同与台湾何去何从时的差距,同时也可以看出战后台湾意识分化的思想根源。对此,吕正惠教授为本书所写的序言中,已有深入的剖析,感谢吕老师。

我很荣幸有机会与叶芸芸女士一起编辑这本书信集,她的编后记为我们提供了叶荣钟晚年书写台湾史的心境,以及《台湾民族运动史》单行本出版后引发了戴国煇所主持的“台湾近现代史研究会”成员与叶荣钟的交往。这也促使了叶芸芸与戴国煇共同合作展开二二八事件的调查研究与采访的工作,继承了父亲的志业。但另一方面“台湾近现代史研究会”成员后来的台湾研究,也与岛内台湾意识的分化互相呼应,分化为两派,这当然是后话了。

本书得以面世,首先要感谢提供叶荣钟致林庄生书信的前台湾文学馆馆长廖振富,以及林庄生夫人郭孋容女士的授权。在编辑的过程中,最困难的是日文书信的翻译,其中叶荣钟的日文书信幸得戴国煇夫人林彩美女士协助翻译,林庄生的日文书信则有赖日语讲师林娟芳博士的翻译。日文的校订与部份注释,北京清华大学的蔡钰凌、高维宏两位博士,以及戴国煇女儿戴兴夏女士都曾提供诸多协助。另外,华侨大学的黄琪椿老师与美编黄玛琍女士都为此书信集的出版,做了仔细的编辑与校订工作,在此一并感谢。我相信大家跟我一样都会被叶荣钟费尽心思为台湾留下历史见证的文字所感动,并衷心希望台湾的下一代不要继续残存着“历史的孤儿”的意识。

 

[1] 林庄生《(新版)怀树又怀人——我的父亲庄垂胜他的朋友及那个时代》,(台南:真理大学台湾文学资料馆,2011),第183页。

[2] 郑鸿生,《重认中国:台湾人身分问题的出路》(台北:人间,2018),第311-336页。